晚上八点半,沈遂意坐在母亲的家里,安静地听着母亲张兰絮絮叨叨地念着父亲的过往,母亲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沈年。沈年是父母抱养的儿子,从小母亲对他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张兰一直都是这样的,算不上重男轻女,因为她偶尔也会很关心自己的女儿,看似矛盾,但人总是拥有很多面。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些她不知道的家常小事,沈遂意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在见证他们的母慈子孝。只有父亲是毫无保留地偏爱她,可惜父亲走的时候,连她是谁都忘记了。沈遂意和他们聊完,才走到父亲的遗照前,神情悲戚忧伤。她轻轻的抚摸上父亲那张永恒年轻的脸,泪无声滴落。“爸,我好想你啊。”很快,她就要跟父亲一样,忘记全世界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能如此冷血无情地说出这种话?
她该死!
秦隽俊美的脸因为狂怒变得有些狰狞,暗黑的眸底涌动着恐怖的暴戾,手中的力道慢慢收紧,仿佛想将女人的脖子就此捏断。
呼吸越来越稀薄,视线模糊地看着他此刻暴怒的脸,眼角无声滑下一滴泪,她的唇瓣微动,声量极小。
“是啊,为什么当初死的那个人,不是我呢?我这种人就不该活着。”
秦隽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那你怎么不去死,你就应该给我哥赔命!”
沈遂意绝望地闭上眼睛,脸庞因为缺氧而涨红,“对不起……”
道歉她的话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的道歉有多无力。
她既无法让秦祁死而复生,也抚平不了秦隽和温暖心底的痛。
她没有丝毫挣扎,绝望中带着一丝释然,似乎想就此解脱。
解脱?
怎么可能?
逐渐收紧的力道戛然而止,秦隽愤怒地将她甩到一旁,眸光黝黑如同暗黑夺命的鬼神,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想死?没那么容易!”他高高在上,却又猩红着眼瞪着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的女人,憎恨与沉痛交织而来。
“像你这么恶心的人,千万不能死,免得玷污了我哥轮回的路,你就应该像蝼蚁一样残喘苟活,受尽身边人的折磨与痛恨,一个人悲惨孤独的活着!”
摔门声响起,沈遂意瘫靠着墙壁,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满目瘆人的悲凉。
她的心被扎了一刀又一刀,如今就像个筛子一样满是疮痍,而昔日热恋时,秦隽跟她说的话,仿佛还历历在目。
“遂意真是个小仙女,又美又善。”
“认真看书的遂意,真有魅力。”
“你的男朋友命令你,沈遂意,周末跟我出去约会。”
“遂意,我哥人很好的,你不要怕。”
大学时期,他们是人人羡慕的一对,那些美好甜蜜的日子,如同破碎的镜子散落一地,她拼命想捡起那些碎片,重新拼凑出旧时的记忆,可即便破镜重圆,却始终带着一生都无法抹灭的裂痕。
那个会叫她小仙女,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
如果她从未得到过他的爱,也许现在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可是无论重来多少遍,她还是会在那个夏天接受少年递过来的矿泉水。
尽管后来,她再也没有喝到过那样甜的矿泉水了。
沈遂意擦掉脸上的泪水,踉踉跄跄站了起来,跑到阳台,贪恋地看着楼下那抹熟悉的身影,似乎想要将他的背影牢牢刻在脑海里。
“秦隽……”两个字滚出唇角,才知道有多深的感情,多么的不舍。
她知道,以后她会逐渐忘记一切,包括他,甚至是她自己。
可是,她想慢一点,慢一点忘记他……
……
秦隽走了,沈遂意将离婚协议,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协议上面已经签下了她的名字。
她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环顾家里一圈,发现这里,其实并没有太多属于她的东西。
沈遂意素净洁丽的脸上满是苦涩,随后却又笑了。
也好,省的她带走了,太重不好搬。
沈遂意拿着行李落到别墅一楼,刚好遇到老管家李伯。
这两年里,只有李伯会关心照顾她,
李伯看着她手中的行李箱神情有些惊诧,“夫人,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李伯,我要走了,这两年谢谢你的照顾,以后还请保重身体。”
沈遂意充满感激地向李伯鞠了一躬,而后拿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李伯震惊不已,连忙挽留,“夫人,您是和二少爷吵架了吗?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摊开说就好,您可不能离家出走啊。”
“我和秦隽要离婚了。”
沈遂意淡然开口,苍白素丽的脸上带着化不去的忧伤。
“李伯,以后秦隽就拜托你照顾了,他胃不好,早餐一定要让他吃;如果他应酬喝醉了回来,给他煮点醒酒汤,不然第二天起来,他又会难受得乱发脾气;房间抽屉里有一盒助眠香,如果他又失眠了,你就悄悄给他点上一卷。”
脸上的惊诧转变成了不可思议,李伯愣在了原地,“夫人……”
“好了,不多说了,你都照顾他二十多年了,比我还了解他,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沈遂意嘴角勾起苦涩的笑,“李伯,我走了,你要保重。”
管家着急的道:“夫人,你别走,有什么事等二少爷回来了再好好聊聊,如果是二少爷做错了什么,我替他向你道歉,自从大少爷去世后,老夫人和二少爷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差,后来老夫人就直接搬回老宅子住了,这个家变得冷冷清清的,如果连夫人你都走了,二少爷该多孤独啊。”
他抓着沈遂意的行李箱,不让她走,“夫人,你们是夫妻,少爷身边只剩下你了,夫人……夫人……”
听到大少爷三个字,沈遂意的眸色一暗,轻轻拂开李伯挽留的手,向他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沈遂意渐行渐远的背影,赶忙打电话给秦隽。
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李伯急的不知所措……
沈遂意托人在郊外找了一个疗养院,等见过母亲后,她就会搬到那里去。
晚上八点半,沈遂意坐在母亲的家里,安静地听着母亲张兰絮絮叨叨地念着父亲的过往,母亲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沈年。
沈年是父母抱养的儿子,从小母亲对他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
张兰一直都是这样的,算不上重男轻女,因为她偶尔也会很关心自己的女儿,看似矛盾,但人总是拥有很多面。
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些她不知道的家常小事,沈遂意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在见证他们的母慈子孝。
只有父亲是毫无保留地偏爱她,可惜父亲走的时候,连她是谁都忘记了。
沈遂意和他们聊完,才走到父亲的遗照前,神情悲戚忧伤。
她轻轻的抚摸上父亲那张永恒年轻的脸,泪无声滴落。
“爸,我好想你啊。”
很快,她就要跟父亲一样,忘记全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