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于未知世界的探索向来是永无止境，而这一次，他们将研究的目标投向了神秘的人脑世界。

近日，一张“浙江小学生戴上‘金箍’”的照片刷屏网络。照片中，几名小学生在课堂上佩戴着一款黑色头环，头环的正中间有一指示灯，可分别显示出红、橙、蓝等不同颜色。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称，这款产品可检测脑电波，给学生上课和写作业时的注意力集中情况打分，实时传输到老师电脑上，而老师则会像考试排名一样将成绩发到家长群里。

图片来源：华尔街日报

该报道一出，外界质疑声四起，并引发了大规模的关于个人隐私、“技术+教育”的讨论，甚至有网友讽刺道，“这是教育还是监狱？”、“这是给养猪场打环吗？”目前，金东区教育局称已责令学校暂停使用，并让全区学校进行自查。

在教育局的干预下，该事件看似已基本落下帷幕，但在风波背后，神秘的脑机市场却渐渐浮出水面。

风波背后的神秘脑机技术

首先了解一下什么是脑机。

脑机接口（Brain-Computer Interface， BCI），是指不依赖常规的脊髓/ 外周神经肌肉系统，在脑与外部环境之间建立一种新型的信息交流与控制通道，实现脑与外部设备之间的直接交互。

一个典型的脑机接口系统主要包含4个组成部分：信号采集部分、信号处理部分、控制设备部分和反馈环节。其中，信号处理部分包括预处理、特征提取、特征分类3个环节。

图片来源：www.engineering.com

从技术上层面，脑机接口可分成两个方向，一是入侵式，即将接口植入到颅腔内，来接受神经元信号；另一个则是非入侵式，主要通过外置设备来获得大脑不同区域电流活动。两种方式各有优劣，其中，入侵式获取的大脑空间分辨率相对较高，效率也较高，但由于是外部设备接入大脑，存在一定安全隐患；而非入侵式因为不进入大脑，在安全方面得以保障，但数据收集效果却低于入侵式。

最早，脑机接口技术主要用于军事目的，意图通过意识远程操控机器人完成作战等任务，后随着技术的发展，已逐渐应用于医疗、体育、教育、娱乐等多个领域。

目前，脑机接口在教育与医疗领域的商业化方向较为普遍。

在教育场景下，脑机接口的应用主要是对学生注意力值的实时探测，从而帮助老师及时了解课堂情况改变教学方法。上文中提到的“黑色头环”正是代表之一。据了解，该产品名为“赋思头环”，是由一家名叫BrainCo（强脑科技）的公司研发而成。据官网信息介绍，目前BrainCo产品已在美国麻省的Catholic Memorial School，Cambridge School of Weston，美国威斯康星州Nikolay Middle School，美国橙县（全美第十大学区）部分学校推广使用。

值得一提的是，赋思头环同时还被应用于体育领域。2019年4月19日，美国国家举重队宣布与BrainCo达成合作，将使用赋思脑机接口头环对选手进行专注力训练，帮助运动员调整竞技状态。

至于医疗领域，目前，脑机在医疗方向的应用主要分为两个方向，分别是“强化”和“恢复”。“强化”主要是指将芯片植入大脑，以增强记忆、推动人脑和计算设备的直接连接，代表公司为马斯克创办的Neuralink。

“恢复”方向则是指可以针对各种疾病做对应的恢复训练，采取的主要方式是神经反馈训练。同时也有不少创业公司在做这方面的可穿戴设备。

例如飞利浦推出的这款脑机，该产品可以帮助患有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ALS或Lou Gehrig's病）和其他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患者通过定制的平板电脑应用程序和可穿戴显示界面使用大脑命令来控制其环境，包括开灯、改变电视音量等。

另一方面，美国科普杂志《科学美国人》也曾撰文推荐了6款应用于游戏中的脑机产品，这些产品包括“大脑鼠标”、无线耳机等，价格在35美元到299美元不等。

那么，目前脑机的商业化成果如何？

笔者通过在电商网站淘宝网上搜索“脑机设备”关键词，页面也弹出了多款脑机产品，产品主要应用于无人机等电子设备操控、音乐播放、游戏娱乐等方面，价格在几百到几千元不等。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产品的销量并不乐观，多家店铺还未完成首单交易。

即使是此次事件的主角，明星脑机企业BrainCo，其淘宝官方旗舰店的总销量也仅为274笔。

惨淡的销量，是否就能说明脑机市场很小，不值得投入呢？其实事实恰恰相反。

千亿美元的大生意

根据分析公司Reports and Data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脑机接口市场的规模已达到11.5亿美元，复合年增长率11.1%，行业研发投资和科技水平提升。预计2026年市场规模达到26.7亿美元。该数字仅是目前狭义的脑机接口市场规模。

而作为一个横跨多个行业领域的全新技术，数据显示，从脑机接口核心应用的数个科技领域来估算，未来五年的市场规模将达到千亿美元，其中包括教育科技领域最多2500亿美元，游戏领域将达到1200亿美元，ADHD脑机接口反馈治疗 460亿美元，大脑检测系统预计较少在 120亿美元。

图片来源：硅谷密探

千亿美元的生意，背后自然少不了资本的力量。

就目前来看，投资脑机领域的玩家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以各国政府为主，投资启动的“脑计划”。主要案例包括：

1、美国

美国应该算是最早开始“脑科学”研究的国家。1989年，美国曾率先提出了全国性的脑科学计划，并把本世纪最后10年命名为“脑的10年”；2013年，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曾宣布在2014财年重点资助9个大脑研究领域；同年４月，美国政府公布“脑计划”，启动资金逾１亿美元，后经调整，在未来１２年间预计总共将投入４５亿美元。而在今年，又有媒体曝出，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投入了大量资金在支持关于“人脑-计算机接口”的研究和测试方面，有两名受助人向媒体透露，他们分别收到了1800万和1950万美元的资助。

2、欧盟

稍晚于美国，欧盟在1991年正式出台了“欧洲脑10年”计划。与美国不同的是，欧盟的“脑研究”重点倾向于人工智能方面。2013年1月，欧盟委员会宣布人脑工程入选“未来新兴旗舰技术项目”，并设立专项研发计划“人类大脑计划（HBP）”，可在未来10年内(2013年至2023年)获得10亿欧元经费。

3、日本

1996年，日本方面也制定了为期20年的“脑科学时代”计划。待到2014年发起“大脑研究计划”，试图从狨猴大脑入手，来加快人类大脑研究。数据显示，2015年，日本政府关于“脑计划”的预算已达到约64亿日元。

4、中国

相较以上国家，中国入局最晚。2016年8月，“脑科学和类脑研究”被列入国家重大科技创新和工程项目，重点围绕脑认知、脑医学、类脑研究开展研究。2018年年初，国务院发布实施了《关于全面加强基础科学研究的若干意见》，其中也明确提出，加强基础前沿科学研究，围绕生命起源、脑与认知等开展探索，加强对脑科学等重大科学问题的超前部署。

另一类玩家则是以创业者、投资机构、投资人组成的民间投资。

在投中网发布的《投资脑机接口 马斯克们离钱还有多远？》一文中曾提到，2016年至2017年间，脑机接口玩家频繁入场，同时也带来了资本入局。以上文提到的BrainCo为例，该公司成立之初曾获得翰潭投资天使轮融资，具体数值未披露。2019年1月，BrainCo宣布完成A轮融资，估值4亿美元。与此同时，其余企业也大多完成了Pre-A轮融资。如生产意念机UMind的公司EEGSmart，专注神经元电脉冲的Kernel，研发脑睡眠产品的Rythm和瘫痪人群大脑控制设备的Synchron。

中国企业方面，成立于2011年，专注于脑科学研究和临床医疗等领域的博睿康迄今已累计完成三轮融资，融资总规模超亿元；脑机接口可穿戴产品研发商布朗诺科技于2017年获得启迪之星天使轮融资；脑科学与及医学大数据服务提供商脑陆科技2019年1月获得智朗创投天使轮投资；2018年8月成立的脑控医疗康复系统研发商臻泰智能刚刚于今年9月获联想创投天使轮投资……

金额方面，目前中国企业的融资数额大多未披露，国外企业融资数额大多在1000至3000万美元之间，以Kernel获得的1亿美元融资为最。

值得一提的是，前盛大网络首席执行官陈天桥也是看好“脑机接口”的玩家之一。

2017年底，陈天桥及夫人向加州理工学院捐赠1.5亿美元成立脑科学研究中心。此外，根据陈天桥研究院官方网站发布的资料来看，截至发稿，该研究院发布29条与研究相关的科研动态，共发表论文63篇，内容涉及自闭症、焦虑症、基因工程等等。

脑机接口落地道阻且长

政府大力支持，资本竞相入局，脑机接口发展是否就能一帆风顺？目前来看，却并非如此。

首先，技术问题。诚如上文所述，脑机接口技术主要是通过信号采集设备从大脑皮层采集脑电信号，而外部设备接入大脑，存在一定安全隐患。此外，目前的脑机接口能实现的功能还比较基础的，市面上存在的脑机产品也多是用于监控运动状态，或常用于医疗、娱乐等领域的智能硬件设备。而其他诸如决策、情感、社会性方面的内容目前尚未覆盖，因此，想在短时间实现商业化落地，仍需要继续摸索。

其次，伦理问题。此次浙江小学生戴“金箍”就是最好的例子，一项全新技术的出现，终极目标还是以人为本，造福人类的，但如果在应用的过程中，与传统的道德伦理相冲突，这时候就需要对此进行审视。中国自动化学会混合智能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复旦大学计算机学院张军平教授在接受科技日报采访时曾表示：“脑机互联还面临很多技术和伦理方面的问题，在这方面，人类应该慎之又慎。”

虽然对脑机技术而言，前路漫漫，但科学本身就是不断被推动的改变，想必终有一天，脑机技术将突破重重难关，为人类脑科学研究提供强大助力。

（投中网曹玮钰对本文亦有贡献）

参考资料：

1、硅谷Live联合哈佛大学脑科学中心科学家及行业专家学者撰写的文章《中美首份8000字长文深度解析全球热点脑机接口》

2、脑机交互技术国内外发展现状

3、投资脑机接口 马斯克们离钱还有多远？

4、脑科学“大国之争”:揭秘人体最后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