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Laura Makabresku

关于动物逃离我的冗长故事

如果你不小心，任何事物都可以是一只鸟。

我不应该把天气说得那么坏。

我应当对生命感到叹为观止，但当我进入世界时，

一切却都黯淡下去。松鼠跑散，

树枝抬起。是的，我伤害了我爱的人

但却并不自知。我不是孤独的——从来不是孤独的

是我需要理解的一课。那是你告诉我的，

永远是你。是你说:“看！”是你指着天空。

是你推着我的下巴让我面向那苍鹭，

是你把小鱼掬在手里，

是你指着几英里外的鹿，是你的离开

让世界变得黯淡无光。是你说：“看！”

可当我去看时，你已经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

白尾鹿的后腿，隐没在树丛中。

作者 / [美国] 阮德明

翻译 / 光诸

Litany for the Animals Who Run from Me

Anything can be a bird if you’re not careful.

I should say something nice about the weather.

I should be in awe of the living, but the world dulls

when I step into it. The squirrels scatter, the branches

lift. Sure, I’ve hurt the ones I’ve loved

by not paying attention. Not alone—never alone

is a lesson I need to understand. It was you who said that.

It’s you still. You who says, Look! You who points

to the sky. You who tilts my chin toward the heron,

who cups the minnow in your hands,

who spots the deer miles ahead, who dulls

the world with your absence. You who says, Look!

& when I look, you are gone, replaced

by the whitetail’s hind legs, fading into the bush.

HIEU MINH NGUYEN

这首诗的题目中有一个在中文里很难理解的词“Litany”，它的通常翻译是“连祈文”。这是一个宗教名词，意思是带领祈祷的人在上面念一段祈祷辞，下面的教众在下面应和一句，这样的过程反反复复，持续相当长的时间。“Litany”还有两个引申意义，一个是“反复冗长的叙述”，另一个是“反复发生的事件”，诗题中的“Litany”应当是后面的两种意思，确实很难翻译。这里可以提供一个不信不达但非常雅的备选题目：“百鸟飞离，一言难尽”。

孤独久了，我们渴望爱。当有了爱时，我们却往往忘了它的存在，因为我们已经太习惯孤独。西谚云：“你看不到蝎子，除非它蜇了你。”物理学上也有“测不准原理”，大意是测量行为本身对测量物有影响，所以永远不可能得到准确的结果。或许，爱情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在失去的时候才能看到。不过好在，反复地经历，漫长的回溯有可能在一个早晨戛然而止。或许，成熟是只有经历者才能获得的礼物，或许“鬼打墙”遇到命运突然的善意，也会土崩瓦解。

荐诗 / 光诸

2019/11/04

第243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