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女子逼迫姑娘嫁,投怀送抱逼迫男子娶,都非正经人家所为。自身不逊礼教,没资格要求他人遵循礼教行事。您方才那般行事,于我妹妹名声有损。”
印阔看着景泓规矩作揖的样子,真是像极了那些教导他的夫子,可是骨子里又有些许不同。
“福宝,你这哥哥倒是有些意思。”印阔冲着秦知月笑道。
秦知月抹了把汗:“粱晞,我觉得你喊我名字也挺好的。”
这小名是她伯公给取的,说有福气,是景家的宝贝,寓意很好。
等她长大后出门因为这个小名被人笑了几次,伯公现在都不喊她福宝了。
印阔不乐意:“那不行,你哥都喊得,我为何喊不得?我就要叫你福宝。”
“……”你高兴就行,秦知月:“呵呵,呵呵呵……行吧。”
李婶儿过来了:“大人,九小姐,殷公子,早餐准备好了,三位可要此刻过去?”
“走吧。”
太子发了话,兄妹两人就跟在后头。
景泓问秦知月:“你说准备了物资,三日后就能陆续送来?”
“嗯,来的路上沿途通知了商会的人。”秦知月说完,道:“哥,用完早餐我有些事情同你说。”
“此刻灾情尚未控制好,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
秦知月想了想,她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线索,一切都是陆砾一句话而已。
“倒也不算非说不可,但你得许我些权利过问甘州的灾情以及你手里经手的政务。这个很重要。”
“那么要紧?”
秦知月点头:“非常要紧。”
景泓知道他妹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就答应了。
吃过早饭后景泓找秦知月要了即将送达的物资品类和大概的数量,其后便带着人出去了,安抚灾民,督促灾后重建,这些忙起来都是事情。
秦知月这头在翻阅景泓过往的政绩和上交的税务账册,顺便留意了下衙门的主薄,一时间倒是没有发现问题。
印阔跟着景泓出去了,他倒是也没有指手画脚,就跟个吉祥物似的跟着。
等景泓得空之后他才问了句:“景大人,你这般亲力亲为,真的不是做给人看的?”
太子殿下处理政务是从不亲力亲为的,他就一句话发下去,负责发号施令便是。
那些亲力亲为的大臣们,在他看来就是做给人看的,故意要博一个心怀百姓的好名声。
花架子玩意儿。
他对景泓还是比较满意的,那是一种看人的眼光,他能感受到景泓为人正直,不该是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景泓对这位太子殿下的感官也还不错,虽然脑子有点不正常,但为人还挺随和,不是那种爱以身份压人的废物东西。
他认真作答:“不全是做给人看的,许多事情需要下官亲自监督。最主要的是,下官是这方的父母官,百姓看到下官会安心。”
“嗯?”
景泓笑了笑:“他们见到下官了,便会知道他们的父母官是将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的。您许是不知道,百姓求得不过是一个安稳,只要他们知道官府会管他们死活,就不会惊慌,不会逃窜,不会抢夺财物,会听官府的安排。”
印阔点头:“可若他们听说你贪墨,也会向你扔烂菜叶子,朝你吐口水,泼大粪。尽管你没有伤害他们,他们也会将生活中与你无关的不如意朝你发泄过来。”
景泓:“……”
太子殿下心里有点阴暗啊。
“那是自然,说到底他们与官员只是陌生人,官员贪墨哪有百姓不憎恨的。”景泓觉得这事儿无所谓,他又不是那种贪赃枉法的官员咯。
“可若是那官员是被冤枉的呢?你不会觉得为了这种东西忙前忙后累死累活,不划算?”
景泓笑着道:“百姓与下官又不熟,怎会知晓下官为人?他们朝下官发泄怨恨也是因为相信朝廷的调查,信任不应该是原罪。下官要怨也是怨冤枉下官的人,怎会怨到百姓身上去?”
景泓特有涵养,他的谈吐让人如沐春风。
但其实,他觉得自己跟这位太子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为官,怎么说呢,是一种理想。
求的不是谁的感激。看着自己治理的地方日渐变好,那种满足感不是一路人是说不清楚的。
印阔没说话了,他觉得福宝的哥哥是个傻子。
就是那种任劳任怨不仅不求回报甚至被人践踏心意都不怨恨的傻子。
跟这种傻子呆久了会影响脑子,太子殿下招呼都没打一个直接施展轻功回衙门找一秦知月去了。
先去了前堂,主薄说九小姐应该在后院大人的书房中,印阔就又来了书房。
一过来就撞见那个丫鬟,无双手中端着给秦知月送的晚饭,不知想着什么没看见印阔,直直就朝印阔撞了过去。
不过印阔身形一转就避开了,一片衣角都没有被碰到。
无双却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殷……殷公子!”
印阔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这是给九小姐送吃食?”
“是,快到了晚饭时间了,九小姐中午就没怎么吃,李婶儿怕九小姐饿,就早些做了晚饭让奴婢给九小姐送来。”
印阔揭开碗碟上扣着的盖子随意扫了扫:“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无双一愣,脸颊微红的低下头去:“回公子的话,奴婢名叫无双。”
“半年前来的?”
“是的。”
印阔又问:“买来的丫鬟吗?卖身契在景知府手里?”
无双愣了愣才道:“奴婢是沧州那边逃难来的,本是来甘州投奔亲戚,可亲戚不愿意收留,奴婢流落街头时被大人捡回了府里。”
沧州,大概九个月前发生了逃兵袭击的事情,当时战事还没有完全平息,朝廷没时间派兵镇压,最后还是陆砾回京路上顺便镇压的。
“只身前往的甘州?走来的?那岂不是很累?”
无双这才敢抬头,朝着印阔露出柔弱且坚强的笑来:“奴婢本就是穷苦人家出生,那点苦不算什么。奴婢也不是只身前来,是与父母同行的,路上与父母走散了。”
印阔也朝着小姑娘笑了,这男人本就生了张倾倒众生的脸,不笑的时候像高不可攀的神,让人望而生畏。
笑起来便像只魅惑众生的妖,骨子里透着股勾人的邪佞。
“你一个小姑娘能自己寻到甘州来也颇为机敏,那个将你赶出家门的亲戚是谁?要不要本公子帮你收拾一二?”
第27章
无双一时间就看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不必,我那姑父姑母早两个月前就搬走了,说是他们女婿有了出息,寻女儿女婿去了。”
印阔这才接过她手里的饭食:“这个我给九小姐送去,你再去拿一份过来。”
“是。”
无双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分明美色看的挺入迷,可得了这话跑的却比兔子还快,许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推门进屋,秦知月直接坐在地上,身边堆满了往日的公文和甘州的账目,各自分类都放的整整齐齐。
听见印阔进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看上那丫鬟了?”
印阔噗嗤就笑了:“别胡思乱想,我不过多跟那丫鬟说了几句话而已,何来看上一说?”
秦知月默默望着太子殿下那张灿烂喜悦的笑脸。
那什么,她就是随口一问,怎么就胡思乱想了?
要知道,您老之前可是连无双这人都没兴趣多看一眼,方才却叫住对方多说了那么多话。
秦知月没解释,这个东西解释起来反倒像是此地无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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