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南粥跪在一旁：“妈，你怎么样？！”
故母看到她，眼里迸发一道光。
她死死攥住她的手，努力张开嘴唇，用最后的力气说：“离开厉予琛……救……晴荟。”
话落，故母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
“滴！”
刺耳的长鸣声响彻整个故家。
第9章
三天后，青山墓地。
天空阴云密布，细雨飘洒。
晴荟倒台，几乎没有人来拜谒。
偌大的墓地里，只有故家父女两人。
故南粥一身黑衣跪在一块石碑前，她红肿的双眼一遍遍描摹着碑上母亲的遗像，心脏像被人捏紧，呼吸不畅。
“你母亲突然病发是因为受了强烈的刺激，引发的心肌梗塞，才没能救回来，节哀。”
医生的告知回响耳畔，故南粥不由想到那天在家看到的厉予琛。
听照厉母亲的保姆说，厉予琛和她妈两个人单独聊了会儿天，然后母亲就发病了。
想到母亲的死会和厉予琛有关，故南粥心脏像是被钝刀嗟磨一样，痛不欲生。
“晴荟你打算怎么办？”
故父的问话在耳畔响起，故南粥敛起情绪：“申请破产。”
母亲死后，她就只剩父亲了，前五年她为了公司耗尽了全部的时间。
如今，她只是好好陪着父亲，陪着这个唯一的亲人。
故父没有说什么，只是可惜：“你做主吧，我有些累了。”
闻言，故南粥看着眼前一夜白头的父亲，鼻间酸涩：“爸，妈走了，还有我陪您。”
故父却只拍了拍她的肩：“我回去把你母亲的东西收拾收拾，你陪她待会儿就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让她挂念。”
故南粥目送着父亲佝偻的背影，久久才收回视线看向故母。
离开青山墓地时，天晴了，只是乌云没散，压得人喘不过气。
汎海集团。3
故南粥拦住了厉予琛：“那天你为什么会去我家，你和我妈都说了什么？！”
“你那段视频，现在京都可是人手一份啊！”厉予琛话里满是讥嘲。
故南粥心脏漏了一拍，所以母亲是知道了视频的事，才要见厉予琛吗？
“那你呢？你是怎么说的？”她心有猜测，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艰涩。
厉予琛眸里是说不出的意味：“当然是……如实相告。”
刹那，故南粥如置身冰天雪地。
如实……相告。
她想到那些隐瞒的见不得光的协议，身份，纠缠，眼睛唰的就红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在男人寒霜刺骨的视线中，什么也说不出来。
厉予琛不再是大学时那个满心满眼，宠她爱她的人了。
他现在爱的，要娶的，是故珞西。
而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玩腻的玩具！
这一刻，故南粥无话可说，狼狈溃逃。
京都大学。
故南粥坐在车里，望着校门口出出进进的人群，有同学，有室友，有情侣……
当年，她也是这样挽着彼此，畅想以后。
那时他们没人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破败的收场。
哽咽的酸涩从喉咙蔓延到心脏，将故南粥整个人都淹没。
她靠在驾驶位ᵚᵚʸ里，任由自己沉溺在过去那些和厉予琛的回忆里，越甜蜜，越痛苦！
不知不觉，天黑了又亮。
故南粥也终于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重整旗鼓，回晴荟处理申请破产的事情。
可不料刚到楼下，就接到了故父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故父轻声问：“南粥，这些年很累吧？”
故南粥一怔：“没有，您别乱想。”
故父却叹了口气：“当年我和你妈强烈要求你和厉予琛分手，甚至以死相逼，你有怪过我们吗？”
故南粥说不出否认的话，当时年少，不可能没有责怪，但这么多年了……
“都过去了，你们……也是为了我好。”
话至此，父女两个都静默了。
故南粥听着电话那头瑟瑟风声，心里莫名觉得不安：“爸，你是在家吗？要不要我回去？”
“我来公司了。”
故南粥心里却越发慌张，她脚步飞快的朝集团大门走去：“那刚好，我……”
“南粥！”故父打断了她的话，像是不舍般的又唤了声，“南粥，我要去陪你妈了，往后你一个人……好好的。”
话落，电话那头只剩急促的挂断声。
故南粥心一跳，刚要回拨——
下一秒，眼前一花，一个人影从空中，重重砸落故南粥眼前。
血泊中，那人的面容……赫然是故父！
第10章
“啪！”
手机从掌心无力的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故南粥呆呆的望着几步外蔓延开的血河，脑袋一片空白。
“啊！有人跳楼自杀了！”
周围的惊呼和尖叫声刺耳，故南粥却好像听不见。
她僵硬着腿脚一步一步挪上前：“爸？爸你醒醒，你别吓我，爸！”
可除了厉热的血，无人回应。
依旧是青山墓地。
一夜之间，新坟再立。
短短几天里，故南粥失去了在这世上她唯二的亲人，变成了孤儿。
跪在父母墓前，她眼睛干涩到发痛，却哭不出。
原来不知何时，她的泪已经流干了。
另一边，汎海集团。
厉予琛靠在椅子上，望着落地窗外的蓝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助理站在旁，汇报着晴荟的现况：“故氏夫妇相继死亡后，原本还在犹豫的合作商全部与晴荟解除了合约，故南粥申请了破产，还将这些年的积蓄全部取出作为遣散费，给了员工。”
厉予琛眸底一片暗色。
莫名的，他竟想起了故南粥含泪问自己“知不知道晴荟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的画面。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故珞西走了进来：“予琛，在忙吗？”
“怎么过来了？”厉予琛放缓了声线。
“我们宣布订婚也有一阵了，我爸让我问问，打算什么时候办场订婚宴？”
故珞西说着，扫了眼旁边的助理，“你出去吧。”
助理看了眼厉予琛，见他没阻止，便顺从退离。
见状，故珞西来到厉予琛身边，坐在他怀里：“予琛，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厉予琛淡淡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感觉你不太开心。”故珞西做出一副天真模样，“不过你不是刚弄垮晴荟吗？以后京都就是汎海一家独大了！”
“说起来也真好笑，故南粥竟然还不自量力的以为能赢过你。你这么厉害的人，怎么是她比得上的。”
“她赢过的。”2
厉予琛突然出声，让故珞西一愣：“什么？”
厉予琛却不再说：“没什么，订婚宴就定在五天后吧，之后我要飞趟巴黎，没时间了。”
五天……未免有些太赶了。
故珞西心里不悦，但迎着厉予琛不容置疑的眼，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回去跟父母还有厉阿姨商量下怎么布置。”
“嗯。”厉予琛应了声，“让助理送你回去，别太劳累。”
感受到男人话里的关心，故珞西甜甜一笑，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厉予琛和故珞西五天后举办订婚宴的消息，也传遍了京都。
故南粥得知这个消息时，刚被从故家赶出来。
因为晴荟破产，房子被银行抵押，不再属于故家。
她，无家可归，只能去往青山墓地，陪着父母。
天际青白。
故南粥跪在墓前，眼里有懊悔，有恨意，有无力……百味掺杂。
她轻声喃问：“也故你们是对的，一开始，知道厉予琛的身份时，我就不该和他纠缠。”
不然，一切都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都说老天是公平的，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她家破人亡，厉予琛却能那么幸福？
故南粥想不明白，也不想去琢磨。她只是为父母擦掉墓碑上风雨带来的痕迹。
爸，妈，你们再等等我。
最后，她朝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
单薄的身影，一步一步，没身在朝阳的余晖下。
汎海大厦。
听到故南粥来的汇报时，厉予琛愣了下，却鬼使神差的没叫人拦下。
“让她上来。”
他想看看，事到如今，故南粥还想做些什么。
莫名的，厉予琛心里升起些期待。
可他等了很久，故南粥都没有出现。
厉予琛皱了皱眉，按下内线电话：“故南粥呢？”
电话那头，助理一愣：“故小姐十分钟前就已经上来了，您没见到她吗？”
厉予琛一怔，心里莫名升起些异样：“去找！”
厉予琛纵横商场，早就习惯了等待，可今天不知道为何，心里无端的焦躁。
五分钟后，助理推门而入：“找到了！故小姐她去了天台！”
天台？！
厉予琛心跳漏了一拍，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看着上面故南粥的电话，他第一次第一时间按下了接通：“故南粥，你去天台干什么？你搞什么鬼？！”
此时，天台上。
故南粥踩在天台沿边，风吹过瘦弱的身躯，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她听着电话那头男人的怒吼，声音很轻：“厉予琛，你知道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吗？”
闻言，厉予琛呼吸一滞：“我不知道，故南粥，你立刻滚下来！”
他边说着，便冲出办公室，朝天台而去。
半分钟后，厉予琛就看到了一袭白裙的故南粥。
他怔忪了下，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九年前在大学那场比赛上的女孩。
“故南粥！”
闻声，故南粥回头看他，声音透过电话一字一句传来：“可惜，我也没办法让你知道那种感觉。”
“但我会让你知道，最恨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
说完，她身子往后一仰，径直坠落——
“不要——！”
厉予琛瞳孔一缩，大步冲向故南粥。
可，晚了。
他的手擦过故南粥的裙角。
几秒后，“砰”的一声巨响。
故南粥一身白裙，在厉予琛的目光中，一寸寸被鲜血染红。
第11章
厉予琛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眼睛通红。
助理跟在他身边五年，第一次见他这样情绪激动。
“厉总……”
“滚开！”
厉予琛一把挥开他，拔腿朝楼下冲去。
怎么可能？故南粥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跳楼？
是梦吧？！
厉予琛告诉着自己，可去按电梯的手都在颤抖。
一直到冲出汎海的大楼。
他看着围满的人群，第一次有些胆怯。
直到救护车嗡鸣的声音响起，看着医护人员用尸袋将人装起，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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