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四年，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陈执中坐上了宰相的高位，任职期间，口碑甚好。可他女婿的水平不咋样，科考老考不中，就找上门来，求他赏个官做。老陈当场就拍了女婿的板砖：“官职是国家的，又不是我们老陈家的，怎能说给你就给你？”弄得女婿灰头土脸，悻悻而退。

老陈欣赏王安石的才干，就留他在群牧司工作。但王安石显然对这份工作不满意，整天和几匹马打交道，毫无前途可言。王安石就想着跳槽，说什么也不在京师混，死活要到地方上去锻炼。听说王安石要辞职，早就瞄上群牧司判官位置的沈康及时跟进，找到老陈说：“论资历我比王安石年头深，论工作态度我比他迫切，他不干我干。”老陈瞄了一眼这个想红了眼珠子的后生，道：“你能跟王安石比吗？人家辞让召试，所以朝廷才给他更高的差遣官职，这与资历不相干。再者，朝廷设立馆阁是招揽贤才为国家效力，不是让你们争名夺利的。沈学士，你能要点脸吗？”沈康被领导狂批一顿后，羞愧而去。

正是因为老陈办事公道，所以，很多被他得罪过的同僚一直想扳倒他，却苦于找不到突破口。但是，令陈执中没想到的是，自己在前台辛辛苦苦地工作，后院却起火了。

老陈因大老婆不能生育，就讨了个小老婆张氏传宗接代。张氏也很争气，不久就给老陈生了个儿子，从此趾高气扬。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张氏是个虐待狂，对身边的侍女非打即骂，而且下手比较狠。一次，因为侍女给她端的洗脚水烫了，她拿过鞭子一顿狂揍，把侍女活活打死。张氏紧急召开家庭会议，严令所有人不得走漏消息。

几个月后，张氏见打死婢女啥事没有，虐待狂的病又犯了，三天两头就要将另一个侍女鞭揍一顿，小女孩受不了，上吊自杀了。这次，张氏的善后工作没做好，死者的家人直接告到了开封府。开封府的一把手看被告是宰相的小老婆，稍微审了一下，走了走过场就宣布张氏无罪释放。

本来在宋朝，侍女是可以像牲口一样自由买卖的，打死一个侍女根本算不了什么新闻。但这条不是新闻的新闻，却让御史们找到了一个合理合法的借口，于是联名举报陈执中纵容家属犯罪。

皇帝不想因为家属犯罪问题而失去一位好宰相，因此态度非常暧昧。皇帝袒护的意图，更加惹怒了喋喋不休的御史们，于是他们穷追猛打，找到了老陈的花边新闻—老陈与一名侍女有婚外情。接着，御史们朝陈执中猛烈开火。

如此强大的舆论压力，就是皇帝想保陈执中也保不住了。仁宗至和二年，陈执中“被引咎辞职”。从小老婆打死婢女，到老陈黯然下台，前后不到一年的时间。杜撰的也好，诽谤的也罢，陈执中是否与侍女有一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御史们合理地利用了道德的利器，制造舆论，迅速秒杀了朝廷大员。由此看来，一名干部不仅要洁身自好，身边的家属也不能放松管教，否则，被人家搞黑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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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舞文弄墨

来源｜《百家讲坛》杂志